新闻动态 > 详细

历史的时间轴上,他站在“田野”眺望着远方

发布时间:2016-06-28

“上班等于上坟”,考古段子手成为“红”

从地下到上,考古也可以真正地“接地气”

“我是一个考古工作者,每天上班等于上坟。”

前些日子,上流传的这个段子逗乐了不少友,一时间,“考古体”疯传。

“考古体”最早出自一本叫作《考古的另一面》的新书,作者是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郑嘉励。郑嘉励是个正经八百的考古工作者,成为段子手、误入“红圈”,纯属意外。

“那句话本身是严肃的,就像我的工作,需要严肃、专业的态度。”郑嘉励说,他面对的始终是一片广阔的田野。

在考古世界里转了个大圈

又回到历史的志趣原点

1970年,郑嘉励出生于浙江省玉环县。

郑嘉励的父亲是个爱书之人,受父亲影响,郑嘉励从小便热爱读书,尤其是文史类书籍,他最感兴趣。从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等连环画起步,他渐渐地对中国古代历史着迷。等到了报考大学的年纪,他毫不犹豫地在志愿上填报了历史专业。

等到大学专业分配下来,郑嘉励傻了眼——考古专业?当时,老师安慰郑嘉励,说历史与考古本就是兄弟学科,读起来也差不多。

真正走进大学校园,深入系统地学习考古之后,郑嘉励才发现“上当”了,现代考古尤其是史前考古,与传统历史学有着很大的区别。

已经开始的考古路,硬着头皮也要走完。1995年,郑嘉励进入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,正式成为一个考古人。

当时,考古圈有一句行话:古不考三代以下。在浙江,考古人心目中的考古圣地当属杭州的良渚遗址和余姚的河姆渡遗址。

“最初几年,我在良渚、河姆渡做研究。时间久了,积累多了,我慢慢地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认识。”郑嘉励说的这种认识,包含了对自己的正确判断,他认为,自己的兴趣还是在历史时期的考古,“外界看我们,觉得我们做的工作都是一样的。其实,我们每个人会有不一样的分流,都在找适合自己的方面展开工作。”

2006年,郑嘉励开始关注浙江宋代墓葬和城市。墓葬、墓志、建筑……历史时期的考古让他慢慢找回了青少年时期的志趣。在考古的世界里行走十多年,绕了一个大圈之后,郑嘉励发现,自己热爱的东西其实一直没有变。

当考古遇上“倒斗”

地底下,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

正如“上班等于上坟”的段子,考古人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待在古人的墓地里,与千百年前的事物打交道。墓地,对于多数人来说,这是令人忌讳的地方,但对于考古人来说,那是最能吸引他们的空间。

最近的七八年间,郑嘉励专注于浙江宋墓的研究。各种各样的墓葬,反映的是身处不同阶级的古人们生前的故事。“这都是体会人性很好的素材。”郑嘉励说,“古代的丧葬制度,代表着人类发展过程中的重要变化。特别是宋代墓葬,对中国后期的文化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。”

郑嘉励行走在省内各地,寻宋墓、读墓志,通过一次次考古发掘,记录墓葬的每一处细节,寻找宋代墓葬的发展轨迹。看过众多墓志,郑嘉励读出了当时男人肩负的责任,也读出了当时女儿家的辛酸。而这一切,都是属于考古特有的温度。

从《鬼吹灯》到《盗墓笔记》,不少人对考古的兴趣源于盗墓题材小说的兴起,好奇的成分更多一些。古人尚厚葬,这才有了盗墓这个不光彩的行当。“在古代,多数盗墓贼是很心虚的,有些畏惧鬼神的,盗了一半便仓皇而逃。”郑嘉励说,现代盗墓者就不一样,讲的是科学和方法,不再惧怕鬼神,怕的是牢狱之灾,“现在的盗墓团伙,有人放哨,有人下墓作业,分工明确得很。”

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,盗墓者多数会肆意破坏文物,现代的盗墓手段更为简单粗暴。“有些盗墓者的胆子大得很,我们在这边发掘,另一边他们也在开挖,根本不带怕的。有一次,我在一个空空荡荡的古墓内找到了手电筒、方便面、二锅头,就是他们留下来的‘宝贝’。”

田野立场+独特文风

严谨的考古也可以“接地气”

考古是事业,历史是兴趣,郑嘉励还有一个爱好,就是闲来写写东西。2009年,他在杭州日报上开设了“考古人茶座”专栏,尝试将田野、读书、考古、历史、个人情感熔于一炉,写成文字,分享给读者。

“写这些文章,都是出于对考古的认识与思考。考古工作是我安身立命之本,我希望通过考古中的所见所闻,讲述我对人生的看法。”郑嘉励说,随着时间推移,自己的考古学术知识在不断积累,而在田野里,他也找到了更多人性的归属感。于是,墓葬、碑刻、庙宇、窑址,林林总总的考古发现都成了他笔下的素材。专业的学术知识用独特的文字风格重新演绎,考古变得生动起来,原本地底下的冷知识,真正接上了“地气”。

“我是考古人,所以我的文章里有着鲜明的田野立场。”田野立场,这是文化人类学研究者对于研究对象所具有的客观性立场,对于郑嘉励来说,不离考古本位,就是他所坚守的立场,“有些地方我没有去过,我一定会标注出来。国有国界,县有县界,到过的地方我才会说。”

这个月底,郑嘉励的新书《考古的另一面》将正式推出,20余年考古生涯所炼化的严谨秩序感,将通过老百姓能读懂的大白话反映出来。田野立场贯穿其中,也贯穿于考古人生活的方方面面。